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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2日星期一

张科科律师:第一次被国安喝茶


本文转载自:第一次被国安喝茶
                                                                             张科科
   2013年8月21日早上,一自称湖北省国安厅的刘姓女警官来电话,说找我谈话,不知何事,便约在第二天见。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律师,想不到会被这个部门关注。

     第二天下午赴约,快到约定地点了,时间将近下午3点。刘警官来电话说她在附近订了一西餐厅,在哪个座位。便寻过去,见到一男一女两位在一处用餐人不多的座位。

    其中一位女士起身问我你是张科科吧,我说是。她便掏出证件给我看。证件上是她照片,姓名刘某,单位湖北省国安厅,编号略,还有几行小字,是国安的职权之类。刘警官看上去37、38岁,偏圆脸,看上去也不是尖酸刻薄的样子。刘警官介绍她对坐的男子给我说是她同事。我便要来证件,王某某,编号略,王警官看上去与刘警官年龄相当,长得也是相貌堂堂。

    刘警官问我对国安了解吗,我说国安比较神秘,不了解。

    点的茶水上来了,我一连喝了几口。刘警官叫我不要紧张,我说我有违法犯罪吗,为什么要紧张。

    刘警官沉吟片刻,问我籍贯老家、单位及地址,我如实确认。刘警官问我之前在哪执业,哪个大学毕业,我说这些你们可以一一去调查,你们又不是查户口,有什么情况要谈你们直说吧。

刘警官顿了顿说,你去资阳了吧?我说是。刘警官问你们去那边干什么,什么目的?我说资阳那边的事已经处理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你们想了解详细大可以去四川,那边还有询问笔录,再说这事也跟湖北无关。

写到这里,说明一下,资阳的事就是以北京为主的七位全国各地律师围观四川资阳二娥湖法制教育中心(俗称黑监狱),遭遇当地公安殴打并带到派出所询问,后有四位律师前来报案寻找,十一位律师一并被非法羁押,长达24小时。今天国安的盘问,就是纵容这一违法行为的帮凶。



    刘警官问,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向你了解下你们维权律师圈的事。我说我们没有圈,凡是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的律师,都是维权律师。刘警官继续问,我就是想了解你们维权律师领域的事。我说您要了解可以向他们了解,别人的事我也不清楚。
    刘警官定定的看着我,几乎要拍桌子的样子。她说,张科科,我们今天来向你了解情况,你居然是这种态度,完全不配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你。

    我说,我对你们相当尊重,否则也不可能一个电话就叫来坐在这里跟你们喝茶,律师的时间也很宝贵。我作为普通公民没有触犯法律,反而是你们作为国家工作人员要遵循法律、依法办事。你们认为我有违法,要抓就抓我吧。

    刘警官说,你这是什么话?我说,不是有很多上访人员被失踪了吗?刘警官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说,网上看新闻,这样的消息多的是。现在的社会也没有什么安全感。

    刘警官问,怎么讲?我说,现在看新闻,天灾人祸不断,社会上人的戾气又重,说不定哪天灾祸临到自己头上。要是没有律师的维权,一些受害者的境遇会更悲惨。

    刘警官说,你应该向好的方面看,政府在改革,国家在转变,现在社会的进步是占主流的。倒是你们律师的一些行为,完全是给政府添乱。

    我说,你是希望取消律师制度吧。像文革那样,干脆砸烂公检法,连国家主席都保不住自己。心想,朝鲜也在进步啊,毕竟开始大范围使用手机笔记本了。

    刘警官看我说的多,反倒是很有兴致了。她问,你怎么看律师?我说,律师就是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维护法律的正确实施,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刘警官说,看得出来,你比较认可律师行业,我们赞赏你的正义,但是我们反对你的行为。
    我说,对于我们普通公民来讲,法无禁止即可为,我们在法律范围内可以决定做还是不做;对于你们国家工作人员,是法无授权即禁止,你们做的任何职务工作,都要在法律授权的范围内进行。
    刘警官说,对啊,我给你看的证件里写了我们的一些权力啊。我说,我是在配合你们的工作啊,但是我有违法犯罪吗?
    刘警官可能也觉得没有必要再深究,便换了话题。她问,你听说过许志永吗?我说,知道。与刘警官对坐并坐在我旁边的王警官插话说,那你是认识他喽?我说,没见过。王警官问,你对他的行为有什么看法?我说,我对他的行为不了解,你们应该更了解。

    王警官问,你在上面(呼吁当局立即释放许志永的公开信)签字是怎么回事?我说,签字怎么了?王警官问,那你是支持他的吧?我说,谁违反法律我就反对他的行为,谁遵守法律我就支持他的行为,不存在支持不支持他个人。

    刘警官顿了顿问,你签名支持郭飞雄(加入郭飞雄案法律后援团)怎么回事?我说,可能是谁把我名字写上去不一定。刘警官问,那你是支持郭飞雄的吧?我说我还是那句话。再说,签名不是多大个事。
    刘警官一副语重心长又郑重其事的样子,说,多大个事,你知不知道,你的问题很严重,你这是在反政府。她的思维这样跳跃和极端,我倒楞了。
    她说,你还年轻,我们是在挽救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你的律师执照会被吊销。王警官帮腔说,09年到11年很多律师律师执照被吊销。
    我说不知道。心想律师证不是多大个事,不过要是我律师证出现问题,一定是你们弄的,就找你俩算账!
    王警官问我,你加入的秦永敏的签名(秦永敏发起的和平转型签名)是什么情况?我说,你不说我还不知道那么多人签名里面还有我。王警官说你是很希望把你名字加上去的喽。我不说话。王警官问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秦永敏搞这个签名?我说渠道太多了。王警官问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签名的,你是怎么得知的?我说记不得了。
    刘警官说,我们跟你说话你怎么这么抗拒?我说我已经很尊重你们了。
    谈话似乎没法继续了,刘警官有些不甘,说,你去资阳干什么,那边有什么好围观的,跑那么远,湖北就你吗,谁建议你去的,一连串问我。我说你们是湖北的国安,还是全国的?刘警官说,我们的单位是湖北的,但是权限是及于全国之内。我说,那您就可以直接去当地调查,我一个人知道什么呢,你们去那边想怎么查怎么查。我去那边是自己去的,不需要谁建议。再说,这件事里面,我们律师本来是受害者。我不愿意提。
    刘警官问我父母年龄,家人多少,回家多不。我一律沉默。
    我说我要上厕所,便去了。看时间5点整。已经谈了两小时。
    两位警官再问我我一律不吭声。就这样我差不多默坐了20分钟。
    最后他们问下回什么时候可以见面谈话,我说看情况。
    最后我说有事先回了。
    起身,拿包,走人。
    出得大门,街上下着大雨,我恍然经过一场考试。雨淋漓我支离破碎的心,长吐一口气。每次专制的高压,对我都是一次伤害。我相信,资阳的警方和今天的国安也受到了同样的伤害,因为作用力总是相对的。
    不得不说,今天我对两位国安已经很客气了,体现了必要的尊敬和诚意。但是两位国安第一说我态度不好,第二说要吊销我的执照,这是非常不妥当的。如果要对我采取行动,请带好证件和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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